沉墜的輕喚

男人與女人，小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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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之前：
恩...
這是老朋友J的男人與女人小短篇系列引發我寫此篇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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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認識女人的第一個月裡，就買了個戒指給女人。
第一天，兩人有點「一見鍾情」的味道，
第一個月，兩個人都陷入對彼此深層的愛戀，
於是在她出國的小旅行回來之後，他站在捷運站等她，
送給她「銀鎮」的項鍊跟戒指。那時候的銀鎮還是個開在誠品，默默無
名的小小店，後來她當sales賣紙袋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已經有好幾家分店
了，而且總機的態度還非常的傲慢惡劣。那時候她不特別去關注戒指的定
義，只是稍微覺得奇怪為什麼會送這麼象徵性的禮物，
但是太心醉神迷的她沒有腦耽溺這些問題。只是覺得這是個很美的小禮物，
一個非常簡潔的戒指- 彷彿一朵雲輕輕托住另一朵雲的弧度，
兩朵雲中間鑲著小小的鑽。於是她就戴在右手的無名指上。
那個尺寸剛剛好的套在她無名指上，完美而纖細。

一兩年過去了，她一直尋找著適當的戒指想要送給他，
很無奈的她當時品味不怎麼樣，而且是個衝動而糊塗的消費者。
尺寸不合、鑽石脫落、其實並不是很適合他個性的戒指，
她那時候還不懂如何從裝扮上去挑出男人的型。
後來她看著放在自己這裡的戒指時，想著為什麼那時候會那麼
的不順利，彷彿是一種暗示。

當然，他們討論不止一次「結婚」的事，不是很認真的訂日子找喜餅
那種討論法，而是婚禮的模式，他很興致勃勃的分享他的婚禮計畫，
他要以私人聚會在飯店開party之類的理由告訴好朋友們，然後兩個人
穿著正式的西裝婚紗，嚇大家一跳，然後再跟最好的朋友們一起享用簡
單的西式餐點，分享他們的喜悅。
她聽了有點莞爾，他愛惡作劇的性格怎麼會延伸到婚禮那邊去。
她沒有多想，只有輕輕的附和他，覺得這樣也蠻好玩的，不是嗎？

一兩年過去了，他們的談話著了一點現實的邊際，
驚喜派對還是要的，但是辦桌請客招待親朋好友並不能少。
他想到應該要辦素席，她是贊同的，
但這讓她想起可能會讓老爸嗤之以鼻。

92年的冬天，他、他哥哥、還有她在喝酒的時候又聊起了
這件事，他非常戲謔的說只要烤隻羊請大家一起吃就好了，
她甚至為了這個玩笑當場哭起來，並且難過的說她其實
想要辦在圓山飯店，因為那邊有很大很漂亮的紅色柱子...
很中國，很古典，很符合她熱愛的懷舊風。
她要穿著鳳仙裝，大紅襖或是小桃紅...
他對婚禮的戲謔狠狠傷了她的心，雖然那天大家都醉了，
雖然她也預知到他們似乎走不回去了，事情已經走到絕望的邊緣，
但是她還是恨他的毫不容情。
可是她這時候卻想起來她曾經在他面前大肆批評婚紗照的
假與做作，她有怎麼樣怎麼樣創新的概念與作法，
而他卻露了一句「但我願意跟妳一起拍那個縱使是妳說很假的相片，
我想要看妳穿白紗的樣子，我想要跟妳一起穿上禮服，留下那樣的我們。」
那是他們還沒有走到窮途末路的感情在92年夏天之前。

93年的冬天，她獨自到清晨的台大醫院去，
路上買的小白花，她把它們嵌住花梗的鐵絲捲成一圈戒指，
讓一束小花立在手指上，她覺得美極了，一方面覺得這是再自然而美麗不過的戒指了，
一方面感到悲傷的是她手上原來那隻戒指已經不在了，
她把它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裡，偶爾下定決心似的才會拿出來戴一下。

95年的夏天，經過如此幽長的七年，她終於想開了些，
把戒指跟兩張她最喜歡的他的照片，放在信封裡寄還給他。
只是思念還是會間歇性的，像午後的驟雨一樣意外而來不及躲避，
在每個躊躇的片刻，在與自我懷疑的相遇時，甕底的幽怨
又會悄悄的撞擊她不踏實的一切。